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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忆,三忆是守岁

熬夜可是大年三十的华彩乐段,孩子们乐此不疲。上个世纪50年代,我们家从天津市河东区迁至塘沽区,定居在西林村(向阳街)。如今,塘沽区名号已不复存在,代之以滨海新区。那是一个条状胡同,一排住着八户人家,邻居之间只隔着一道矮墙,走得很近。

60年代时胡同里十岁上下的孩子有七八个,天天在一起玩儿。三十熬夜守岁成为我们比拼毅力的舞台,谁也不敢说自己困了要睡觉,硬挺着生怕被同伴们嘲笑。那时的家用电器除了手电筒就是收音机,所有游戏项目都是纯手工的。年夜饭后,我们三五成群手中提着家长给制作的蜡烛灯笼到各家串门,然后集中到一家脱鞋上炕,围坐在一起开始通宵守岁。

记得熬夜时我们通常玩儿的游戏是翻花绳和抓(chua)拐。翻花绳就是将绳圈套在手指上,不停的勾、拉、套,进而翻出面条、大桥、饼干、降落伞等造型。由一个人拉绳,另一个人翻绳,反复进行,若一方将绳圈翻散即为输家。抓拐,就是用羊腿部的一块小骨头制成骰子,再缝制一个沙包。在沙包抛空和落下的瞬间,把四块骰子按照规则摆放成不同的状态,比的是手疾眼快。这些在今天看来如此“弱智”的游戏,我们那时玩儿的可是惊心动魄,废寝忘食。



春节忆,四忆是新衣

大年初一清早人们都是被鞭炮声惊醒的,记得我们后排邻居赵家是全胡同最早放炮的,年年如此。刚刚熬完夜睡下不久就被惊醒,不免会埋怨几声。炮声响过我就赶紧爬起来,有一个重要程序在等着我,那就是穿新衣裳,里外全换。为了穿上新衣裳,年前是一定要去剃头洗澡的,无论排队等候多久也必须要完成。

您看过电影“洗澡”的场景吗,就是那个样子。一年也去不了澡堂子几次,都是爸爸或哥哥带着去,每次都很隆重,还要带上点心。洗完后不能马上就走,要在小床铺上躺一会儿,没人催时还可以迷糊一觉。叫上一壶“高沫”,喝茶闲聊吃点心,慢慢悠悠、磨磨蹭蹭,怎一个舒服了得,现在应该是找不到这样的地方了。

新衣服一上身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手足无措,坐立不安,玩伴们站在一起你瞅瞅我,我瞧瞧你,好像谁都不认识谁了。毕竟是孩子,没过多久这一切就都忘了,花生、糖果、拆散的鞭炮,不管脏净一股脑塞进了同一个口袋里。胆儿大的把鞭炮拿在手里点燃后甩出去,胆儿小的放在地上或是塞到墙缝儿里,点着就跑。那时的冬天特别寒冷,全副武装站在室外放炮,冻得瑟瑟发抖鼻涕横流,那才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刻。

春节忆,五忆是压面

大年初二,天津人有吃捞面的习惯,也是我妈妈最忙碌的时候。妈妈年轻时没有参加过正式工作,把我们几个孩子拉扯大后,不甘心做一辈子家庭妇女,跑到街道找了一份差事:压面条。那个时候挂面很贵,难得吃到,每个街道都有简易的压面铺,压面条用的面粉要各家自己带来。初二天不亮妈妈就要跑去做准备,压面机有点小毛病自己也能修理好。早上八九点钟,街坊邻居端着一盆盆的面粉从四面八方走来。面盆盖着布就放在地上,一字排开算是排队,主人放下面盆就走,过一会儿再来取回。我妈妈她们两三个人一盆盆的和面,一盆盆的压面,谁家的面归谁,一份不少,一盆不乱。


我在多伦多制作的麻酱果子卤素面

逢喜事,吃捞面,这是天津人传承数百年的习俗。天津卫的捞面很是讲究,叫“四碟捞面”,由冷盘、炒菜、面菜、面码、面卤等组成。最常见的种类包括三鲜打卤面、肉丁炸酱面和麻酱果子卤素面等。面条压的好不好,直接关乎捞面的口感,人们很是在意。妈妈工作敬业,远近有名,人称“孙娘”,把面交给孙娘压大家都很放心。妈妈因压面条结识了不少人,每天有说有笑很是开心。


外孙过“百岁儿”我制作的喜面,这是我准备的海鲜打卤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