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皇的旨意一下,无人再敢反驳。我即刻被人领到太医署,着手准备“黄土汤”。

我在偏殿“舌战群医”的事情不知何时被人传遍了太医署,当我一踏入太医署大门,迎来的是众人的指指点点。

好吧,就算此时所有人都想看笑话,我也必须勇往直前了!!

面不改色地请太医署的人取来伏龙肝(灶心黄土)半斤,甘草、干地黄、白术、附子、阿胶、黄芩各三两,耐心地在灶上煮好“黄土汤”后,我又将汤药端到了九皇子床前。

让正在抽搐的九皇子喝下汤药也是件难事儿,我只能慢慢按揉着九皇子的腹部,等九皇子抽搐症状稍微减轻一些,赶紧给他喂下了“黄土汤”。

宋皇为了第一时间看到“黄土汤”效果,竟然呆在偏殿内不走了……他坐在九皇子床前,问我为何要按揉九皇子的腹部。

哎哟喂,这位喜怒无常的宋皇肿么突然变成了“好奇宝宝”,让我“受宠若惊”!!

我赶紧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向宋皇科普一些中医知识,并利用这个时机来缓和这史上最严重“医患矛盾”。

你想啊,那些御医们为了彰显自己的医术高深,一定对宋皇说了许多高深莫测的中医词汇,宋皇是不会让人知道他听不懂的,他只会让人知道治不好病他会怒急杀人。

我同宋皇说,中医治病除了号脉开方子针灸外,还有按摩、角法(即拔罐)等方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打通堵塞的内外经络,让身体尽快恢复。而这些办法中,针灸更精确一些,见效也更快一些。可惜九皇子的身体无法受针,就只能采用汤药,并配以按摩来辅助治疗。

我又说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触诊也是判断病症的一个方法……突然间,我想起曾在辽国对萧太后也说过同样的话,虽然现在的心情与那时截然不同,但我竟然能有机会同地球这个时代的两个超级大国的最高当权者说同样的话,真不知是我之幸还是不幸。

我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赶紧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此时此刻,在这位强势的宋皇面前,千万不能溜号!!我建议宋皇摸摸自己的腹部左上方,再摸摸九皇子的同样部位,告诉他正常人是摸不到脾脏的,但是得血瘀症的人大多都有“巨脾”症,一摸就能摸到那里有凸起,这也是判断九皇子瘛疭来源于脾胃的另一个办法,而我按揉腹部也是为了让脾胃稍微舒缓一些,这样才能让九皇子顺利地喝下汤药。

宋皇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又摸了摸九皇子的腹部,点点头说怪不得韩医令他们查不出恒儿瘛疭的病因。

我忙说这其实怪不得韩医令,因为小儿胳膊细又活泼好动,光用号脉来判断病情极有可能会出现偏差,故凤凰谷在望闻问切的基础上引伸出的全新的诊病方式——触诊和面诊,弥补给小儿号脉的不足。

正说话间,“黄土汤”的效果显现出来,九皇子的抽搐终于停止了……宋皇很高兴,夸我医术精湛,冠绝太医署。我赶紧躬身说这事儿的功劳也不完全在我一人身上,我本来准备了三付“黄土汤”,没想到一付就见效,这说明韩医令之前“以水涵木”的方子将基础打得好,九皇子才这么快停止了瘛疭。

没想到宋皇更高兴了,说我小小年纪不贪功实属难得,还让我留在太医署为皇家治病。我赶紧又跪到地上,解释说我在凤凰谷学医专攻的是儿科,而此次机缘巧合治好了九皇子的瘛疭也实属侥幸,瘛疭只是表症,更难治的其实是血瘀,我没有太大的把握治好血瘀,愿呆在九皇子身边一段时间,并多多向韩医令和御医们探讨治病良方。

我说这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我是想告诉宋皇,我的医术只擅长治疗小儿,并不擅长治疗成人,而且治疗小儿我都没有十足把握,更何况是治疗成人。

我为何要这样说?自然是为了保命啊!!

我知道诸葛辉之前曾把他那个大师兄也就是我师傅弄到东京汴梁城为这位宋皇治病,后来师傅差点被人陷害,究其原因一定是医术高超的师傅触碰了某些人的利益。

换句话说,进入太医署“给宋皇治病”这个混水千万不能趟,谁趟谁死得快!

我相信人精一样的宋皇定是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因为他没有再说让我进太医署之事,只是轻轻点点头:“朕准你呆在恒儿身边研究治愈血瘀之法,若能治好恒儿,朕重重有赏。”

说完宋皇大步走出殿外,边走边朝向诸葛辉招手:“朕与国师许久未见,走,陪朕喝两杯……”

被抽搐折磨得精疲力尽的九皇子在抽搐停止后就马上睡着了,两个内侍将熟睡的九皇子抬上一张类似担架的小床,我也跟随着他们一起来到九皇子的住处……

就这样,来到东京的第二天,我又阴差阳错地住进了皇宫!

看着皇宫内精致的红墙碧瓦,我不由得再次感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说实话,我是相当相当不愿意住在襄王府的,那里处处都让我不舒服,那里时不时会让我有挖骨钻心之痛,以至于看到九皇子第一眼我都心痛不已,那时的我误以为他是赵元侃的儿子。若日后见到襄王妃,相信我更会痛不欲生,因为她是赵元侃明媒正娶的妻子,谁也无法改变!现在好了,住进皇宫刚好暂时缓解了我的烦恼。

然而,住进皇宫可能会让我陷入另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九皇子的病原本被韩医令控制得好好的,九皇子甚至都能偷跑出宫去打鸟,怎么会几个时辰后就命在旦夕?这事儿看起来很蹊跷,难道是有人在设局想陷害谁?

更让我头疼的是,九皇子在美美地睡了一大觉后,睁开眼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哈哈,你终于落在我手里啦,来人,把他拉下去打一百大板!”

唉,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就算是身患绝症也依然具有极强的破坏力!!我伸手止住了正要把我拉出去的二个内侍,问那个熊孩子:“九皇子,你真要打小人一百大板?打完后,小人可就死啦,这世上就再没人能治好你的病啦!”

熊孩子“哼”了一声:“你打我屁股,我很不高兴,要重重惩罚你!”

我也在心里“哼”了一声,心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熊孩子不学好,偏要学他爹玩暴力。而要想彻底解决这熊孩子引发的史上最严重“医患矛盾”,我只有一招——智取!

“那这样好不好,就罚小人每天给你讲一个故事,用一百个故事换一百个大板,怎么样?”我不信哪个孩子会不喜欢听故事,更何况这个天天呆在深宫里、寂寞无比的皇家孩子了。

果然,熊孩子的眼睛顿时亮了:“那……你先给我讲一个,我再考虑要不要用一百个故事换一百个大板。”

BINGGO,鱼上钩了!

要知道,千年后我可是听着《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长大的,别说一百个故事,一千个故事我都能讲。相比《一千零一夜》里那位一天杀一个女人的国王山努亚,对付这位要把我打死的熊孩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从哪个故事讲起呢?那就讲《阿拉丁神灯》吧……为了增加故事的精彩度,我“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哼了一段自创的音乐,又扭啊扭啊地跳了一段自创舞蹈,然后手舞足蹈地开讲啦:“话说在遥远的地方,有个叫阿拉伯的城池,里面住着一个叫阿拉丁的男孩儿,有一天他捡到了一盏灯……”

熊孩子听故事入了迷,一个劲地问“后来呢?后来呢?”我故意讲故事讲到一半,停下来问他要不要用一百个故事换一百个大板,熊孩子自然是痛快地答应了。鱼上钩后一切都变得好办起来,我向熊孩子保证每天故事不重样,但他也必须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好好按时睡觉……趁着他午睡前安静地听我讲故事的时候,我暗自号着九皇子的脉,一心二用地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给熊孩子开方子治病。

当我拿着写好的方子到太医署找韩医令探讨时,却被韩医令轰了出来。韩医令说皇上夸你诸葛武医术超群、冠绝太医署,自然无须同他商讨什么方子,你爱怎么治就怎么治,就算把九皇子治死了、你跟着一起死也会重于泰山……

没想到,这位大宋太医署的头头韩医令竟是个小心眼!我心说他简直比大辽太医院的头头直鲁谷差太多,怪不得史上没名。我本不想和太医署搞得太僵,在宋皇面前还一个劲地替韩医令说好话,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领我的情。

“你越是替韩医令说好话,越是会让父皇觉得你医术高超,韩医令自然会记恨于你……”赵元侃轻声安慰着我,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我面前,还得从前晚九皇子抽搐好了以后说起。

前晚,九皇子抽搐好了后,宋皇心情一好,就放赵元侃和许王回了各自府邸,也没再继续追究九皇子偷跑出宫的事情。由于之前服侍九皇子的内侍宫女们死的死、伤的伤,宋皇让人重新选了一批内侍和宫女来服侍九皇子。

而就在刚才,这批内侍的小头目——内侍殿头王兴突然神秘兮兮地把我领到御花园一处偏僻角落,让我见到了赵元侃,不仅让我知道了九皇子抽搐好了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也让我知道了王兴是赵元侃的人。

“阿舞,我把你强留在身边,没想让你身处险境,可事与愿违……赵元侃有些心虚地开口道,“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保护你,你若有任何事情亦可让王兴转告于我……”

我笑着安慰赵元侃:“王爷无须担心,我一天一个故事,把你那九弟收拾得服服帖帖。倒是王爷你自己要小心了,他能偷跑出宫到王爷府上,定是有人暗中帮忙,即便皇上不查了,王爷亦最好查下去,我担心有人在设局害你……我思来想去,应与你那二哥无关,前晚他亦同王爷一起罚跪于殿前……”

“哼,我二哥?你可得多加提防我这二哥,他见谁都笑呵呵的,人称‘笑面菩萨’,可笑里藏刀啊,不知何时他就会刺你一刀,你还抓不住把柄。”赵元侃十分不忿地评价着他那二哥许王。

我依稀记得那次我被赵元侃抓回来装昏迷,曾听他说过他大哥被贬为庶民就是被二哥陷害的。

突然,一个问题萦绕在我脑间:“王爷,可否告知你大哥、二哥与九弟名讳?”

“大哥叫赵元佐、二哥叫赵元僖、九哥叫赵元亿……阿舞,你自己一人在皇宫里要多多小心,若听到看到这些名讳亦要知道谁是谁……”赵元侃不断地叮嘱着我。

此时此刻的我在听到这些名字后却只想去撞墙!!敢情那个叫阿恒的九皇子大名叫赵元亿啊,艾玛我之前判断严重失误唉!!

为啥会严重失误?因为君灵白给我的大事记只会写关键人物的官方名字,是不会写小名的!

也就是说,日后最终成为太子并登基成帝的赵恒根本就不是九皇子,那会是谁呢?

(未完待续)

作者的话:最近又在排练越剧,准备演出,更新晚了,抱歉。之所以写给熊孩子讲《阿拉丁》的故事是因为现在北美正在上映好莱坞电影《阿拉丁》,我准备代替熊孩子去看看这部电影,感受一下童话世界的无穷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