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君灵白那恨铁不成钢的严厉眼神,我就心颤胆颤浑身颤……好在君灵白不会立刻“蹦”到我眼前,好在他那个地球“替身”远在凤凰谷呢,我还有时间想办法挽回些“损失”……“王爷,那蹴鞠比赛是为了开‘夏州拉面’用的,你怎么给鼓捣到朝堂上了?”我苦着脸向赵元侃抱怨着。

“阿舞,此法仅用于‘造小势’真是大材小用了,既然要造势,那就将小势变大势!” 赵元侃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脑袋解释着。

“可怎么一下子冒出十几个蹴鞠队啊?”我不甘心地问。

“朝堂上见风使舵之人比比皆是,我那二哥最会揣度圣意,光他就举荐了四个蹴鞠队!”赵元侃摸我脑袋的手稍微加重了力道。

“这工作量一下子增加了五六倍……不干……我不干……”我扒拉开赵元侃那只撩闲的大手、大声抗议着,“这段时间我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吃得比猪少、干得比牛多……”赵元侃边接茬我的话,边继续揉搓着我的脑袋,“这段抱怨话你念叨无数遍了……我知道你这个小脑袋瓜里有无数奇思妙想,此事一定难不倒你。”

为了躲开赵元侃那只“讨厌”的大手,我顺势趴在桌子上耍着赖皮:“两个蹴鞠队就够麻烦了,现在有十几个蹴鞠队,这一团团乱麻啊,理都理不清……哼哼,我不干,坚决不干!你……你这是虐待俘虏!”

唉,这在东京当“俘虏”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不仅要拼体力,还要搭人情!

昨晚又熬了一通宵,就为了医治吕端的小孙子吕悔。我与吕端和吕蔼这父子俩交情非浅,虽说吕端的心脏病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医治,但他二儿子吕荀的儿子得了重病,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心太软的结果就是,现在只要有个平面,我立刻就能睡着。

赵元侃见我趴在桌子上,顺势也拽了个椅子到桌前坐了下来,继续劝说着:“阿舞,你有没有想过,没有大势,哪来小势?你以为你那个‘夏州拉面’蹴鞠队想来大宋就能来的了?搞不好,还真被官家抓住把柄说我‘通敌卖国’,但若是这个队伍是官家同意请来的,那这事儿就好办多了……嗯?你说呢?”

赵元侃继续摸着眼前柔软的小脑袋,又问了一句:“嗯?阿舞,你说呢?”良久,见她都没反应,再一看才发现阿舞竟然睡着了。

赵元侃叹了口气,起身搬走椅子,将阿舞抱到床上,脱掉鞋、盖好被……这几个月来,阿舞接连收治了好几个重症孩子,确实很辛苦,昨天又收治了吕端之孙……这起早贪黑、担惊受怕的,也难怪阿舞抱怨……

赵元侃在床边左右踱着步,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别逼阿舞太紧,先让他手下幕僚们想想办法。若幕僚们的办法不合他意,再让阿舞出马也来得及……

看着熟睡的阿舞,赵元侃情不自禁地坐到床边、握住阿舞的小手轻声呢喃着:“俘虏?……阿舞,我早就是你石榴裙下俘虏了……还甘之如饴……怎么办?”

赵元侃起身吻了下阿舞的额头,目光移到那娇嫩的红唇,突然想起上次阿舞使诈“逃跑”的小伎俩,他哑然失笑地直起身……看来阿舞十分抗拒与他更进一步的“肌肤相亲”,既然阿舞不愿意,身为君子他赵元侃也不会强迫于人,他会等到阿舞愿意的那一天。

“王兴,替本王照顾好阿舞。”赵元侃一边转身向外走去,一边吩咐着,“秦翰,收拾下桌上奏章,带回府。”

赵元侃走出皇宫大门,刚坐进马车,影一就在车外禀报:“王爷,王……王妃又派人去南宫了,有人在后面跟踪……”

“派人盯紧了……干掉跟踪之人。”赵元侃一边下着命令一边无奈地揉着太阳穴,想理清独属于他的另一团乱麻。

南宫,是他大哥赵元佐的囚禁之地。

大哥被废为庶人之后,盛怒之下的官家将他发配到均州……前宰相宋琪三次率领百官上表,官家这才将已经走到黄山的大哥召回东京,将他安置在南宫,并派待卫看守。好在,官家虽废了大哥身份,但并未抄没家产,大哥也只是没了自由而已。

赵元侃眼前的这团乱麻并非来自于大哥,而是那个姓潘的女人——他的那个现任王妃!

影卫们汇报说王妃时常派人偷偷到南宫送东西,并非一次两次,而是自从她嫁入襄王府后就开始了。

这若是从旁人看来,襄王不在东京时,襄王让襄王妃暗中关照一下受难的同胞兄长,貌似无可厚非。但是,赵元侃自己心里知道,他从未让那个女人做任何事情。

若那个女人的所做所为是想巩固襄王妃的地位,她根本没必要去巴结已是庶人的大哥,她大可以学许王妃那样,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地结交宫中娘娘公主、达官显贵的主母们,好让所有权贵的女人们都知道她才是襄王妃,然而那个女人除了不得不出席的皇家宫宴外,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静得如同不存在一样。

难道说,那个女人想讨好他?凭借着对他大哥的帮助来加深夫妻感情?赵元侃可不这样认为!!他回东京的当天,那女人只是礼节性地领着阖府众人拜见了他一下,之后就很少在他面前出现,连让人传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那女人根本就不在意襄王妃的地位,也不想花时间去讨赵元侃的欢心,却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暗中帮助大哥?赵元侃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回忆起新婚之夜,当他掀起盖头的那一刹那,看到的是那女人满是泪水的脸,那一刻他感觉到那女人心中另有所爱,只是那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内心的绝望和对阿舞的思念所淹没了……

于是赵元侃让人彻查了一番那女人的过往,终于找到些端倪:原来他的王妃——潘美的八女儿,曾进宫当过三公主伴读,曾陪三公主一起与大哥赵元佐共读于同一间皇家书院,那时叔父赵廷美时常到书院授课……后来,叔父被贬往房州,大哥独自上奏欲救叔父却未能成功……再后来,叔父被贬房州后很快病逝,大哥闻讯得心疾进而变为疯病……三公主出家为尼,第二年亦香消玉殒……

如此看来,那女人应该是在书院伴读时结识了他大哥……不过,在赵元侃的记忆中,他大哥在生病前从未和他提起过潘美的八女儿,倒是说起过三公主,说三公主十分仰慕叔父的才华……叔父与三公主均已死,难道那女人心中所爱是他大哥?为了这份爱,她才不顾一切地铤而走险?

那个蠢女人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襄王府!!她知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会将他和他大哥推到悬崖边缘!!既然他赵元侃都能查到她的过往,他那个“半只脚”已经踏进东宫的二哥会查不到?

赵元侃此次返回东京,之所以选择住回王府,也是听了国师的建议,为谋大计,最好先维持一个稳定局面,不要刺激官家把对大哥的怒火发作到他身上。赵元侃原本并不关心他那王妃的所做所为,反正他们本就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二个陌生人,就算那女人的所做所为有给他戴绿帽之嫌,他也准备等时机成熟之时放那女人一条生路,给她自由。但若真让他二哥找到“一石二鸟”的机会同时打击他和他大哥,这是他赵元侃绝不允许发生的。

看来,有必要“敲打敲打”那个女人了。

二个时辰后,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下人被扔到了襄王妃的院子里……秦翰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中央,大声道:“王爷说了,现在是多事之秋,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还请王妃考虑清楚、好自为之!”

秦翰说完扬长而去,并未看到房间里的襄王妃充血流泪的双眸中露出的愤怒,还有那长长指甲扎入皮肉后流下的滴滴鲜血……

…………

睡醒后的我见赵元侃已走,如释重负地长嘘一口气,暗自窃喜自己终于“赖掉”了写文案的重任,终于可以不用纠结那十几团乱麻了。可是没想到十个时辰后,赵元侃又将一卷厚厚的文书扔在我面前,“唉,王爷,怎么还要我写啊?”我哀叫着。

赵元侃敲了我下脑门:“见你太辛苦,我就让幕僚们先写了,他们研究了一晚上,但我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看见挂着两个黑眼圈的赵元侃一脸疲惫地坐在书桌前,我顿时心软了。唉,好吧,好吧,只要这文案大部分不是我写的就行,我也很好奇这个时代的人们能想出哪些法子来举办一场“世界杯”……

还别说,赵元侃幕僚们所想的办法并不差,从如何邀请比赛队伍、如何入境,到如何举行欢迎仪式、如何比赛,全都有板有眼、面面俱到。比如比赛赛制,目前刚好有十二支蹴鞠队,抽签分成四组,每组三个蹴鞠队,两两比赛后,赢的积两分,平局各积一分,积分最多的晋级,积分相同的看进球数多少来决定谁晋级……

再比如安全问题,他们的办法是“保人”制度,即谁举荐的蹴鞠队谁就是“保人”,“保人”需要向官府提交蹴鞠队伍所有人员的名单、身份介绍和画像,从而保证蹴鞠队的每一位成员都要身家清白,一定不是奸细。

说到此,赵元侃停了一下,看向我:“阿舞,你能保证‘夏州拉面’蹴鞠队成员全部都是面馆伙计吧?”

赵元侃话里有话,我自然秒懂,立刻指天发誓:“王爷,我向你保证‘夏州拉面’蹴鞠队成员全部来自凤凰谷,个个都是做面条高手,一定不会有夏州人,更不会和李继迁有任何关系。”

看到赵元侃还想再说什么,我随即扯开话题:“王爷,这么多场比赛谁来报道啊?”

赵元侃立刻被我的问题吸引:“阿舞,何为报道?”

“王爷,你看哈,既然是你们大宋皇室组织蹴鞠比赛,自然不能免费观看了。既然要收门票,自然就不是所有百姓都能去观看,但大部分百姓看不到比赛却还想知道比赛过程,比如哪个球是被哪个人使用哪种脚法射入球门的……若此时能有个人将现场精彩过程描述下来,或写篇文章或象说书一样给传播出去,必定会有许多百姓愿意看愿意听……这个过程就叫‘报道’。”我耐心地解释着。

“这样一来,岂不是没有人买票看比赛了?”赵元侃不解地问。

“非也,非也,‘报道’是为蹴鞠比赛服务的,‘报道内容’也是有讲究的,一篇绝妙‘报道’是让百姓越看越听就越想买票去现场助威,这叫‘金钩钓鱼’,‘钓’全城百姓都参与其中!参与百姓越多,就越容易挣银子!”我一拍桌子,“王爷,这独家报道权给我吧,我包你每场比赛都能挣到至少十倍门票银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