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让离开驿站后,先是到太医院找直鲁谷谈了一会儿。当聊起上京城中新开的“夏州拉面”时,韩德让问直鲁谷是否能吃出汤里都放了哪些中药?

直鲁谷为难地摇头道:“凤凰谷精通医术与厨艺,那‘夏州拉面’面汤乃‘雪山医圣’秘方所治,老夫只能辨出其中一小部分成份,若想知道全部成分与配比,难如登天……”

直鲁谷的话打消了韩德让一半的顾虑,若连直鲁谷都分辨不出成份,那别人就更难分辨出来了。

至于用非常手段把“夏州拉面”收为已有,韩德让不是没有想过,但他认为那是下下策。

那个诸葛星舞,别看年轻,却棋高一着,把那个真真假假故事传得沸沸扬扬,还宣扬皇帝主动给面馆题字,此事乍一听象是赞颂皇帝爱民如子,实则告知众人切勿轻易打“夏州拉面”主意。别看皇帝还年轻,但很快会长大。就算朝中大臣都没太把小皇帝放在眼里,但韩德让也要把小皇帝放在眼里,因为小皇帝身后还有一个太后萧绰,那个小名叫燕燕的女人。

离开太医院的韩德让,又来到萧绰的宫殿门口。每次见到萧绰,韩德让总会百感交集。他们自小就订了娃娃亲,年少时总在一起玩耍,韩德让总爱“燕燕”长、“燕燕”短地呼唤她。韩德让每次随父亲外出,也总会带些有燕子图案的礼物送给她。没想到一场大战后,燕燕成为了皇妃,再后来变成了皇后、太后。

韩德让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天,燕燕流着眼泪向他哭诉:“现如今诸王宗室个个拥兵自重,边防亦不安宁,让我这孤儿寡母日子如何过?”

韩德让不忍拒绝仍旧拥有楚楚动人容颜的燕燕,柔声安慰她道:“只要你信任我,便再无可担心之事。”

……

“你为何站在此处?为何还不进来?” 韩德让的回忆被走出门口的萧绰所打断,他单膝跪地道:“拜见太后!”

萧绰赶忙上前扶起韩德让,温柔道:“我早已说过多次,见面无须行此大礼。你我从小就订亲,本以为姻缘已断,没想到先帝早早走了,我愿意与你再续前缘,皇帝亦为你儿子……”

萧绰私底下在韩德让面前从不以太后身份自称,而是直接用“我”,每每都能让韩德让感受到萧绰心中的真诚。

韩德让深情地凝望着萧绰,并拉住了萧绰的手。二人携手正要走进殿内,忽听宫人传报皇上驾到,就见耶律隆绪急匆匆地走来。

耶律隆绪看见萧焯后忙道:“母后,儿臣有事找韩德让商议,晚上再来给母后请安”。

耶律隆绪说完便朝韩德让使了个眼色,让他到院外说话。等二人来到院外,耶律隆绪才对韩德让开口道:“韩德让,你所统领之宫卫此刻正在‘夏州拉面’馆里大放厥词,你想不想去听听?”

韩德让立刻急道:“何人如此大胆?为臣愿同皇上一起去查看。”

二人随即带上十几个宫卫骑马向宫外奔去。在路上,韩德让问耶律隆绪:“民间有传皇上收服了狼王与狼王之子,此事当真?”

耶律隆绪随意道:“自然当真!这又有何难?给狼吃肉就行!”

韩德让恍然大悟地赞道:“皇上棋高一着,对待狼,这招确实最有效!”

韩德让又问:“那皇上又是如何得知宫卫正在面馆大放厥词?”

耶律隆绪道:“自然是面馆掌柜通知朕的。”

是的,给耶律隆绪传消息之人就是我啊。

我和韩德让聊完后回到面馆,刚准备登上二楼,就听见二楼雅间里传出几个男人的说话声,嗓门还特别大,他们正大谈特谈太后和韩德让的绯闻,以至于一贯熙熙攘攘的一楼大厅竟然静悄悄地,原来所有食客都在屏息偷听。

瞅瞅那些吃瓜群众的表情,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人类爱听八卦的性格历经几千年都是不会变的。但问题是,如果这事儿我听之任之、也和那些吃瓜群众一样听听绯闻、传传八卦的话,那么太后一旦震怒最后一彻查,查出这消息源头来自“夏州拉面”面馆,盛怒之下的她才不会关心到底是哪个食客传的绯闻,只会将怒火发泄到面馆掌柜——也就是我的身上。到那时,我被太后抓住把柄,岂不是很被动?

听小二说二楼雅间里那几个男人是皇家宫卫模样,我赶紧用萧排押给的鹰哨喊来了那只叫雪花的鹰。

自从拉面馆开张,我就派石头回去送信了,一封给大祭司,让他准备更多的牛羊;另一封给师傅,告诉他我在上京一切安好,等我顺着上京到夏州沿途再开几家连锁店后就会回凤凰谷了。

因为石头不在身边,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地用雪花送信了。上次石头在草原上一翅膀把雪花扇出很远,雪花再见到石头就变成了老老实实的小弟模样,不过见到我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虽是地球翼族之王,但实在懒得亮出翅膀吓唬它,即便它态度不好,能干活儿就行。就比如这次,雪花传信的活儿干得还挺不错,不一会儿就见耶律隆绪和韩德让二人带着宫卫骑马飞奔而来。

我带着耶律隆绪和韩德让来到二楼,雅间里面的人还在谈太后和韩德让的事情。韩德让一脚揣开房间门,让宫卫把里面的人堵了嘴巴、捆了起来带走了。

韩德让临走前朝我拱手道:“诸葛小兄弟,今日之事韩某领你情,改日再谢。”

哈哈,韩德让为了领我的情,竟然把对我称呼也改了,直接从“掌柜”变成了“诸葛小兄弟”。

韩德让的这番“骚操作”直接搞得耶律隆绪跑到我耳边嘀咕:“你何时与韩德让结识?”

我悄声道:“他对‘夏州拉面’生意感兴趣,见面谈过一次。”

耶律隆绪轻笑道:“诸葛小兄弟?难道他并未瞧出你是女子?”

我把手指放在嘴边,悄声道:“嘘,替我保密。”

耶律隆绪再一次轻笑道:“没好处我可不干?”

我想也没想拍拍他肩膀道:“以后来面馆吃面给你半价优惠!”

耶律隆绪直接在我脑门敲了个响豆,不满道:“谁稀罕你那半价优惠,你明知我所求却顾左右而言它,这帐改日再与你算!”

“矮油,好疼哟!”我故意叫着疼,其实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因为我看到了耶律隆绪眼里的沉重。

都说契丹人是游牧民族,风气比较开放,哥哥死了弟弟娶嫂子属于家常便饭,那皇帝死了太后也可以另找男人吗?面对自己亲娘的绯闻,做儿子的不知会如何想?

除了相当同情耶律隆绪外,我也再次后悔自己在翼星时没有对大辽和契丹人风俗进行更加全面的信息查询!缺少信息的麻烦就是但凡遇到事情就会很被动!

思来想去后,我最终决定:自己收集信息。

我先是让面馆小二们多多留意食客们都说了哪些话,每天晚上关店时向我汇报当天都听到了哪些消息,每提供一条有用的消息,我就赏十个铜钱。但是收集了一段时间我就发现,面馆的食客们都是普通老百姓,能得到有用消息并不多,特别是上次宫卫传太后绯闻的事件发生后,经过韩德让一番整治,宫卫们的嘴都严了许多。我最后是从萧排押的小厮那里听说太后只是体罚了那几个乱传绯闻的宫卫而已,并没有杀了他们。

矮油,这事儿就有意思了,太后想坐实这件事,说明韩德让魅力无限啊!

难道仅仅是因为韩德让长得帅吗?以我和韩德让短时间的接触,我发现“长得帅”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韩德让相当精明,应该是个治国高手。听说大辽还有耶律斜轸、耶律休哥也在辅助萧绰参决国家大政,那这两位又会是怎样的人呢?

悄悄说一句哈,其实,还有一个地方,能得到大辽皇室的更多消息,那就是——青楼!那些大官们都爱去那种地方找乐子,你懂的。不过,要是让师傅知道我想“混迹”于青楼,估计他老人家会一气之下来到上京把我“抓”回凤凰谷的!

也就是说,“混青楼”这事儿还真是谁也不能说,就算是李继迁也不能让他知道。

没想到,上天还真是很“眷顾”我的!那日,面馆打烊后,为了早点儿回驿站,我带着小白抄了一条近路,那条路靠近上京城最大的青楼“鸣翠楼”的后巷。在巷口,小白发现地上躺了一个人,借着月光,我上前一看,发现那人竟是个女人,一看她手臂上的斑疹,我就知道那个女人得了性病。

其实,从古至今的历代中医医家们对性病的诊治都有比较深刻的认识,最早在《黄帝内经》中就有相关的记载,到了宋代则称之为“热疮”,积累了许多行之有效的单方验方,比较著名的内治办法就是清肝解毒、利湿化斑,所用的方药就是龙胆泻肝汤酌加土茯苓、牡丹皮、赤芍。

既然我能治这个女人,自然不能不管她,更何况我还来自医术超群的凤凰谷,能遇到自然就是有缘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让小白呆在原地看好她,自己马上回到驿站,找了两个人,弄了辆马车,把那个女人给拉了回来。

看那两人被那女人手臂上的斑吓得半死,我配了些草药让他们泡泡药浴,并向他们保证一定不会被传染,仅接触衣服被传染的机会很小,让他们泡泡澡杀杀菌也就是给他们一些心理安慰而已。

在行针了一套清热解毒的针法外加灌服汤药后,那女人醒了过来,我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开口问道:“你得了性病,知道吧?”

见那女人点点头,我又问:“现如今有两种治法,一种是特别冒风险但见效快,另一种是常规保守喝汤药,你想试哪种?”

那女人淡淡一笑道:“我被人陷害心中有恨,愿试冒险之法,若挺不过,我认命;若挺得过,实乃命不该绝,上天给我机会报仇。等我报完仇若还有命,我愿做恩公奴婢,效犬马之劳,生死相随,无怨无悔。”

(未完待续)

作者的话:最近在组织精油拼邮活动,还有许多采访活动,每天都忙到半夜,以至于影响了小说更新,我会加快更新速度的,再次保证一定不会坑,因为许多精彩的情节还在后面呢,现在还是在铺垫,一些人物都要陆续出场。